郎加澤仁 中國社會科學院歐洲所 

近日，法國總統馬克龍向軍方發出警告稱，歐洲要“覺醒”，減少對美國的安全依賴，并再次呼吁歐洲加強防務自主建設。馬克龍發表此番講話時，正值特朗普重返白宮后格陵蘭島成為全球政治和戰略的關注焦點之際。馬克龍認為，特朗普再次入主白宮，大概率會讓美國重新回歸孤立主義，所以這正是歐洲“戰略覺醒”的關鍵時機。他強調說，歐洲要成為國家主權的捍衛者，主宰大陸的命運。

馬克龍的警告并非空穴來風，尤其在當前歐洲復雜的安全環境下，防務自主建設顯得愈加重要。然而，實現防務自主不僅需要考慮短期目標，更需要從長遠戰略利益角度考量。雖然俄羅斯目前被歐洲認為是“最大安全威脅”，但一些歐洲國家對于防務自主的立場并不相同。特別是一旦烏克蘭危機結束，俄羅斯威脅減弱，歐洲是否仍有內在動力推進防務自主建設，值得懷疑。

實際上，歐洲在防務自主問題上面臨著兩個選擇：要么繼續向美國支付軍費以換取安全保障；要么建設獨立防務力量——但這可能更加昂貴而且會遭到部分國家的反對。推進歐洲防務自主建設困難重重，因為這需要徹底評估當前歐洲的防務能力、協作框架以及政治意愿。

首先，歐洲國家歷來嚴重依賴美國通過北約來保障其安全，美國的軍事存在對歐洲的外部威脅起到重要的威懾作用。這種依賴導致很多歐洲國家的國防預算長期偏低。盡管2024年歐盟國防開支達到創紀錄的逾3200億歐元，但仍顯不足。除增加國防預算外，如何協調各國軍事能力，也是歐洲推進防務自主建設時需要面臨的巨大挑戰。

其次，歐洲的軍事協作框架仍有待進一步強化。當前歐盟通過永久性結構合作（PESCO）和歐洲防務基金（EDF）等合作框架，增強軍事能力和促進合作采購。PESCO 使成員國能夠共同開展旨在發展聯合軍事能力的具體項目，而 EDF 旨在簡化融資流程并促進國防能力的研究、技術和工業合作。然而，這些計劃能否順利開展，取決于各國是否有明確的政治意愿和有效的行政結構。目前來看，PESCO和EDF常受到成員國政治分歧和國家主權的制約。

此外，歐洲國家的政治意愿也是阻礙防務自主建設的關鍵因素之一。當前，歐洲各國未能就防務優先事項達成一致。波蘭和波羅的海國家將俄羅斯視為“最大威脅”，而地中海國家則更關注移民問題，導致防務戰略優先事項沖突。這使統一的防務戰略在短期內難以達成。換言之，歐盟成員國仍需要在政治合作與信任方面作出努力，以提高集體防御意識，加強集體防御認同。

可見，盡管馬克龍呼吁歐洲加強防務自主具有現實意義，但歐洲需要面臨來自內外部的多重挑戰。這不僅關乎資金和軍事能力，更取決于成員國間的政治承諾、合作意愿和防務建設的長期性戰略目標。因此，歐洲的防務自主之路仍任重道遠。

編審：高霈寧 蔣新宇 張艷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