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路情

    鄭昌彬

    “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突兀地回蕩在腦海，混亂了我原來的思緒。足音跫然，衣衫獵獵，未有留意，忘了原來的念想，只是本能的漫無目地徜徉在這鄉村路上。

    在這忍不住要親近的泥土上，享受著和風輕柔的吹拂，呼吸著混合泥土芳香味兒的空氣，渾身的毛孔似都舒展開來。望著“巫山夾青云，巴水流若茲”的山水，聽著鳥鳴蟬唱，默默吟詠少陵野老的詩句，想到家鄉和藹可親的人兒，似有一股暖流浸入心田，嘴角似浮現一抹淡淡的微笑。

    一張張再也熟悉不過的洋溢笑意的可親面龐，一幅幅人物山水的畫面若幻燈片般映現眼前，種種熟悉的聲音縈繞耳畔，一切恍若回到了那平淡無奇而又溫馨怡然的童年。

    屋旁十字路口，杏黃綴木綠，清風撥開些綠葉，光斑在地上晃個不停，好似一個頑皮的孩童。路旁樹下，一群只余些許青絲的龍鐘老人圍坐一起，天上地下大擺龍門陣，即便嘴里缺了些門牙依然滔滔不絕，呵呵的笑聲不絕于耳。幾多頑皮孩童跑來撞去，時掰老人指，時扯老人衣角，被時光染白了發的老人們不但不以為忤，只笑得更開懷了，和著孩子銀鈴般的咯咯笑語，動人心旌。五大三粗的壯漢村婦，頂著不烈的赤烏，卷起衣袖，撩起褲腳，赤著雙腳，任汗水無聲地滴落。累了，就在田壟上坐著歇歇，揮手擦去汗水，灌口備好的涼茶，或還向杏花樹下望望，咧嘴笑笑，就又開始了手上的活計。似乎這山和水也因鄉民們的淳樸而愈加靈秀，想來那桃花源怕也不外如是。

    路的兩邊，不甚寬廣的土地上，景致卻是相去甚遠。頗是平坦的一側有著連片的農田，莊稼一茬接一茬的生長，地里洋溢勃勃生氣，繁花的稼穡將這地扮得猶如一位姑娘，花枝招展的。坡度較大的山坡那側，人們便盡量在合適處栽種果木，倒也平添了“山上層層桃李花，云間煙火是人家”的詩意，只是“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的鄉民不曾在意。

    桃李花開時，秀麗的山水更具詩情。騷人墨客紛至沓來，看奇山秀水，賞漫山桃紅，紛紛開秀口，“吐納珠玉之聲”。“桃花飛流水，猿聲夢里長。”“波濤無動勢，鱗甲避余威。”篇篇佳作，字字珠璣，世人由衷驚嘆，“詩城”聞名遐邇。

    桃紅李鮮可見一斑，偏是憐愛棗兒甜。友人相助，杜甫夔州安家，建屋舍，置薄田，不忘植上幾顆棗樹，贈棗救人傳為佳話。半邊紅了的棗兒看著就喜人，入口津甜津甜的，朵頤時恨不得把舌頭也咽下去。詩圣當年是深有體會的。食躬自耕鋤而來的果蔬糧秣，居山川雄奇險秀，在這名勝古跡遍布的詩城，彼時少陵野老的身心是有一時的輕松安然的。

    路邊，綠了一座座山包的是臍橙樹，入眼的滿是青蔥翠綠。而臍橙熟時，盡是青翠的橙林便綴上了密密麻麻的喜人的金黃，直呼“正是橙黃橘綠時”。移步近前，望著樹梢上一個個紅燈籠，紅紅火火的，煞是好看。駐步樹下，覺那又大又圓的臍橙猶如害羞的姑娘，見了人，臉紅得越發通透了。忍不住就伸手摘下一個剝開嘗嘗，橙瓣入口，甘甜爽口，眨眼間一整個就咽下。一回味，口內生津，喉頭聳動，便作賊似的，趕忙再摘一個。

    鄉路，承載挑擔的漢子，背簍的婦人，嬉戲的頑童，如織的游人。鄉路待人可真好。

    鄉間路多是逼仄崎嶇的，蜿蜒曲折猶如是匍匐在地的萬丈長蛇，淋淋漓漓的演繹著柳暗花明，曲徑通幽。時常在這彎曲鄉路上行走的人，非但沒學到路的蜿蜒曲折，反而耿直爽快的很，直來直去的自是實誠。

    鄉路，曲曲折折地匍匐于山間，恰似那記憶絲絲縷縷，蜿蜒在我心田。

     作者：奉節縣永安中學校

      高二（7）班

           指導教師：姜佑文